世界是一首交響曲,一首沒有休止符的交響曲。
而我,僅僅是裡面最為平凡的一個音符。
從窗戶看到的風景,是永遠不變的山、永遠不變的房屋,以及,永遠不變的人生……
「唉……」
看著窗外的風景,七里美咲嘆了口氣。
「喂!七里,老師在看妳了喔……」
「嗯……」
聽到了同學善意的提醒,美咲慢慢地把視線從窗外轉向了黑板。
放學的路上,少女和少女並肩走在一起。
「如果明天的演出成功的話,那我就……」
一方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的事,另一位頻頻點頭附和。
雖然說的人越說越激動,但點頭的卻心不在焉。
看著激動的姊姊,美咲實在是無法分享對方的喜悅。
七里家並非甚麼名門,家族中也沒出現過甚麼名人。
所以,一出現具有著高超的音樂天賦的美紗子,全家人都樂不可支。
美紗子也不負眾望,許多比賽的頒獎典禮中,都有她的身影。
後來誕生的美咲,也同樣有著極高的音樂才能。
或許是姊姊的光芒太過耀眼了,無論自己如何努力,父親、母親、爺爺、奶奶,他們眼中就只有姊姊耀眼的光芒。
無論如何地努力,自己所散發出來的光芒,總是微弱、渺小的。
「我回來了。」
「回來了啊。」
回到了家中,明明是自己的家,但是卻又像是只屬姊姊的家。
自己只是普通的人。無論如何,永遠都只是樂譜上平凡無奇的一個音符。
姊姊的人生的交響曲,激奏接二連散三的出現;我的人生的交響曲,一直都是平淡的,平淡到讓人就算剛喝了三杯咖啡也會打瞌睡。
沒有一首曲子沒有休止符的,任何事物都是需要休息的。
但是,姊姊的曲子雖然沒畫上休止符,卻畫上了雙節線!
平凡無期的一天,如同平常一樣。
和平常沒甚麼兩樣的日子。
不同的是,那一天,姊姊離開了人世。
和平時一樣,在過斑馬線,我和她一同穿過。然而,一台車卻來不及煞車。姊姊沒能逃離死神的魔爪。
倖存下來的,是我。
鈴。--
喪禮上,大家都淚流滿面。
來的人,有姊姊的同學、朋友、爸媽的朋友……
如果出事的是我也會是如此盛大的嗎?
不會吧,畢竟自己只是個平淡無奇的音符……
鈴。--
又是這鈴聲,出事的時候也聽到過的鈴聲。
鈴。--
不知道為甚麼,美咲就是覺得要跟著這鈴聲走……
走著走著,不知不覺已經進入了喪禮旁的森林中了……
鈴。--
森林深處中站著一名白色的少女,白色的少女旁站著一隻黑貓。
「妳好,我是死神。」
眼前的少女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死神,除了手中的鐮刀。
少女似乎看出我的疑問,把手伸向黑貓。黑貓立刻雙腳站立,尾巴向前彎曲,形成一個圓圈。
手伸進圓圈中,卻沒有穿過去。彷彿尾巴所圍成的,是一個異次元空間。
「嗚呀呀呀呀……」
隨著少女的手一直往內部深去,黑貓的哀號聲越來越痛苦。但少女卻毫不理會。
「在哪裡呢……嗯……啊!找到了。」
少女的手抽了回來,並拿了一個白色的小盒子。
在一旁的黑貓好像太痛,全身僵硬並且像個木偶般垂直在地上。
但少女卻無視黑貓的痛苦,拿從盒子中拿出一張像是名片的卡。
「死神A-一〇〇一〇〇號……」
「嗯,如果覺得『死神A-一〇〇一〇〇號』不好念的話,直接叫我『百百』就好,我也比較喜歡『百百』這稱呼。」
「百……百……」
奇怪的少女,但是卻有種不明的感覺,叫我相信她。
才剛確認完對方的名子,對方馬上往旁邊走去,宛如要讓嘉賓進場……
「喂!妳要去哪……」
森林的深處中走來了一個人,一個不可能會出現的人……
「怎麼會……姊姊……」
世界是一首交響曲,一首沒有休止符的交響曲。
而我,僅僅是裡面最為平凡的一個音符。
以前的我是這樣想的,但現在的我懷疑了。
那天,姊姊和我講了許多事,以前從未聽過的事。
原來姊姊一直都很痛苦,一而再,再而三的練習讓她快受不了了。
但她卻又無法放棄音樂,因為,一旦沒了音樂,她就一無所有了。
我很羨慕姊姊,因為她能夠堅持著音樂這條路,能忍受煩燥無味的練習。
姊姊很羨慕我,因為我除了音樂外,還有其他能走的路。
「小提琴能發出極其響亮的聲音,許多樂器的聲音都會被蓋過;人的歌喉沒辦法蓋過其他樂器的聲音,但它卻能變成各式各樣的聲音。」
少女留著淚說道。
「百百,妳又哭啦。真是的,你這個愛哭鬼。」
黑貓揮動著翅膀,吹乾主人的淚水。
回到學校,還是一樣的日子。不過,沒甚麼不好的。
每首曲子,如果聲聲高亢,會很難令人喜愛;相對的,時緩時急的曲子,會較受歡迎。
反正人生還很長,或許以後我的曲子能夠有著令人激動的快節奏也說不定……
備註:
休止符:休止符是用於音樂的樂譜上,標記音樂暫時停頓或靜止和停頓時間長短的記號。
雙節線(doublo bar):如下圖的樂譜記號,用於表示樂譜的結束。(PS:維基竟然沒有雙節線的條目=Д=)